本报记者  严长元

    当今画坛，求“大”蔚然成风——展览求大规模、画册求大制作、作品求大尺寸……似乎非大不足以显示实力，非大不足以说明问题。于是，尴尬也接踵而来——展览越大，在每幅作品前停留的时间未必增多；画册越大，翻阅的动力未必增多；作品越大，收获的感动未必增多……

    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于4月3日在中国美术馆揭幕的“研究与超越——第二届中国小幅油画展”，因倡导小幅创作而显得特立独行。“大画固然有其客观的需求和优势，小画也有小画的需要和妙处。”此次展览主办方中国油画学会主席、著名油画家詹建俊说，“把大画画好不容易，把小画画好也不简单。”

    求大之风盛行 市场因素居首

    作品尺幅的大小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，其中不外乎两种需要，一是决定于作品的内容，一是决定于悬挂作品的场所。反映重大事件、表现风俗人情和宏大自然风景的大幅作品，一般用来布置和装饰较大的建筑空间。比如正在全国巡回展出的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作品展，由于主题重大、主要用于博物馆展示，几乎全是大尺幅作品。而既可描绘自然风物，亦可抒写即兴感受的小画则用途较为广泛，更宜于近距离观赏，因此，多用于家庭装饰或布置较小的公共空间。

    如今，放眼国内画坛，热衷于大幅作品的画家比比皆是，动辄丈二、丈八的规模，让人屡见不鲜。油画界也是如此，坚持画小画的艺术家越来越少。

    “画越画越大是20世纪以来的现象。”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邵大箴指出，画幅越来越大的原因有三：一是现代建筑空间的需要，因为小幅画在大的空间内受挤压，视觉效果不明显。二是市场的因素，如今画价常以尺幅大小计算，这对画家选择画幅大小有一定影响。三是与小幅相比，大幅画可借大片墨、色涂染画面，以掩盖表现能力的欠缺。在这3种原因中，尤以市场因素为甚。

    小画亦可独步画坛

    绘画界的共识是：长、宽在80厘米以下的作品，都可称为“小画”。

    “鸿篇巨制固然是客观需要；小幅绘画用来表现生活中的感受，更精彩、自由、生动。”詹建俊认为小画有大画不可取代的优势。

    以油画而言，小画在欧洲绘画史上占有很大比重，古代希腊、罗马富人宅邸墙面常用小画装饰，庞贝古城出土的湿壁画中不乏精美小幅作品。17世纪欧洲的“荷兰小画派”，就专画小幅油画，为城市富裕市民装饰室内用。法国印象派、俄国巡回画派的很多代表也是小中见大。

    中国画历史上的文人水墨画，多为即兴创作，抒情言志，自娱或赠友，也多是令人爱不释手的小幅作品。

    “尺幅小，便于作者驾驭画面，掌握点、线、面相互关系的组合，发挥笔触、肌理和色彩、色调的效果。”邵大箴说，以小见大，大是品格，是气度，是精神。小幅油画不可都视为即兴之作，因为它本身就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。大画受青睐，小画亦可独步于画坛。

    提倡一种小画的风气

    在油画界，把小画作为创作方向并有所成就的艺术家很少，只有靳尚谊、冷军等艺术家喜欢画小画，且他们的小画并非即兴之作，而是精心结构之作。

    “齐白石、黄宾虹若生在当代，他们的作品送展肯定落选，因为小作品在大画幅对比下没有视觉冲击力啊。”邵大箴表示，中国的艺术应该讲究精致、典雅和传统文化韵味。他忧虑地指出，趋大之风不刹，长此以往，不仅是小画，整个画坛将会受到伤害。

    艺术家尚扬感慨道：“读小说我喜欢短篇，因为它能让我琢磨文字以外的东西，长篇则往往将情绪打断。自己画画，却越画越大。”因为现在工作室大，各种学术展接踵而来，为应付展览，常拿出大画。自己在放松状态下创作的小画，往往舍不得拿出去，因为这些小画最能体现自己的情愫和寄托。

    从长远的眼光看，与大画适合博物馆、美术馆收藏不同，小画更适合广大民众的需要，更便于走进普通家庭。

    第二届中国小幅油画展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6000余件作品，它们视野广阔、手法多样，反映了当代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和自然景象，也呈现出了对油画语言探索与研究的新风貌。可喜的是，很多作者是年轻人。

    “借此展览，我们提倡一种小画的风气，想鼓励大家利用小幅画的优势，更多地去深入研究丰富多彩的时代生活。”詹建俊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