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奎

    婺剧是一个包含昆曲、徽剧等声腔的古老剧种。看了青春版婺剧《穆桂英》，欣赏到杨霞云等青年演员的精彩表演，使我感到婺剧不老，这一剧种正充满蓬勃的生气。

    婺剧不是一下子才“青春”起来的，努力“青春”，永葆“青春”，应该说是当代婺剧所形成的新的传统——善于运用婺剧的艺术手段塑造人物，所塑造的人物都有鲜明的个性，而且能够与当代观众的审美需求相通。杨霞云的表演正是这一传统的继承和发展。

    明代的潘之恒说，优秀的戏曲演员必须“才、慧、致”三者兼备，“人者以技自负者，其才、慧、致三者，每不能兼。有才而无慧，其才不灵；有慧而无致，其慧不颖；颖能立见者，自古罕矣！”杨霞云是做到了“才、慧、致”兼备的青年演员。她有才，首先是文武俱佳。身段干净利落、漂亮，武打精湛，而且能做高难动作，全身铠甲，从高台翻下。唱腔柔美动听，有感染力。她把刀马旦、闺门旦的表演技巧和风格自然地融合到一起，塑造出穆桂英这一鲜明的艺术形象。这既表现出杨霞云的才，也表现出她的慧。慧与悟是分不开的。多次为浙江婺剧团写剧本、对演员比较了解的作家姜朝皋说，悟是一种天资、灵气，而杨霞云就有这种天资、灵气。由于她有悟性，能够深刻理解人物，所以才能塑造出“率真与野性交织”“豪情和柔情交融”的这样一位穆桂英来。致是一种韵味，一种气质，由演员的气质体现出人物的气质，是一种美学的品位，这是更难达到的境界。穆桂英是古代的女英雄，杨霞云演出来的穆桂英不陈旧，不矫饰，而是很阳光，可爱，因此能赢得年老的、年轻的广大观众的普通欢迎。

    剧作赋予穆桂英少数民族女子的身份，给了演员的表演以更大的自由。如第一场“阵前邂逅”和第二场“马上招亲”不仅表现了穆桂英超凡的武艺，同时表现了她少女的纯真，见到了心爱的人，直接提亲，泼辣中又含娇羞。第三场与公公的相遇和接下来的辕门与公公相争，在喜剧性的场面中让人物的性格更为袒露，为了爱人不拘礼法，露出了人物天性的一面，更拉近了人物与观众的距离。最后的大破天门阵武打痛快淋漓，符合中国戏曲“大收煞”之趣。剧本唱词优美，“我本是边陲小镇一孤女”等唱段委婉抒情，与激烈的武打互相映衬，刚柔相济，给人以审美的愉悦。

    婺剧已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，但浙江的、金华的和婺剧团的领导没有把婺剧看成“活化石”，他们以保护传承民族艺术为己任，在继承中创新，在创造中传承，这种认识，这种精神是值得提倡和弘扬的。我们为“婺剧不老”感到高兴，向他们表示深深的敬意！

    （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原所长、研究员）